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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此乃王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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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梁修遠布置完功課, 又檢查了拾京昨日的功課, 見他悟性挺好,心裏高興,多講了半個時辰才離府。

梁修遠一走, 傅居才鬼鬼祟祟跑來,收拾好東西, 讓拾京揣上書,要兌現承諾, 帶他去火銃制造辦。

“我昨天跟你說的,你問儲君要了嗎?”

火銃制造辦並不是誰都能進的, 主要怕圖紙外洩,外頭的那些小黑坊私鑄火器。因而,傅居讓拾京問儲君要一紙通行令。

拾京點頭,示意傅居伸手過來,先把自己手上的銀鐲銀環都卸了, 然後拆了袖子,取出放在袖內的通行令:“還好北舟昨天精神不錯, 是醒著的,他前幾天一直躺在床上,睡了兩天。”

傅居呆呆捧著手上的手鐲銀環,問道:“你知道他中毒了嗎?”

“知道。”拾京再把東西一樣樣戴回去,說道,“但不知道有這麽嚴重, 我以為他治好了。對了,昨天還看到了王妃,我第一次見。她還送我了一本《十三州游記》,礦脈山川裏面都有講。”

傅居卻沒聽,只顧盯著他脖子上掛的蓮花銀項圈看,表情很古怪地問他:“誒,你知道蓮花紋什麽意思嗎?就你脖子上掛這種,九瓣銀蓮。”

聽到傅居這麽問,拾京心想,果然昨天南柳又是在哄他玩,騙他說是心連心:“是什麽?南柳跟我說,合上後是連心的意思。難道不是?”

傅居呵呵一笑,說:“蓮嘛,寓意都好,有這個意思,民間也讓用,只是用的不是九瓣蓮罷了。你沒問她九瓣蓮的意思嗎?主要你來的時候不對,你要是在關少卿還未跟儲君和離時來,就能在她身上見到九瓣蓮。我這麽說,你懂嗎?”

“不太懂。”

“不懂就算了。”傅居擺擺手,“我估計公主也未說九瓣蓮給誰,他們這才敢依照意思打這麽些出來。得,我也就是這麽提一嘴。”

傅居領著拾京進了制造辦,制造辦在四方街東,算是皇城根下離得最遠的‘官府’。

制造辦分兩處,前院為處理公務的地方,畫圖,查閱書籍,以及平時的會客上課都在這裏。

後面為工坊辦,圖紙出來後,回送到工坊辦打出樣式來,試靶,測距離,記錄。

有時,一樣新式火銃出來後,需要一個月的試驗期,才可報備。

傅居大致介紹完,帶他去見自己的師父。

“我運氣不好,出生後見到的就是什麽也做不了的昭王爺,昭王爺那些年想收我這個徒弟,無奈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十年下不了地,我只好跟著李佩大人學。”

傅居鉆進前院側邊的百圖閣,扒著門探頭叫裏面在一堆書紙裏埋半截找圖紙的白胡子老頭:“李老頭!李老頭你來,我今天帶了個想做火銃的新人來。”

李佩胡子一顫,哼道:“想學?你去街上問問,光著屁股跑來跑去的那些小兒們,有哪個不想學?想學我就要教?傅懶蛋,你想把師父累死?”

雖然這般說,李佩還是放下手中的東西,朝外頭看了一眼,見門口站著個皮相不錯,臉塗紅紋,渾身銀白,滿身異族風情的年輕人,呆了半晌,問傅居:“這是公主帶回來的那個?”

傅居點頭:“沒錯,就是他。公主沒看錯,他確實是有天賦的。”

“會說官話?”

拾京答:“我會。”

傅居介紹來意:“李老頭,教他火銃吧。”

李佩對著傅居看了好久,嘆了口氣,低頭在紙堆裏翻了本書,扔給拾京,之後對傅居說道:“好,我這次就當幫你一把。”

他走過來,低聲說道:“老夫看不慣陸家,你這娃好,原本以為你笨,爭不過陸老精家的那個小子,沒想到你挺開竅,知道從哪兒下手,是你爹教的吧?呵呵,老狐貍,我就知道傅起不會坐等著陸家得逞,行,老頭我幫你。”

傅居臉上的紅痣歪了:“這都什麽跟什麽?!”

他回頭給拾京解釋,卻發現人早已不見蹤影。

“誒?人呢?”

李老頭指著院外的石桌,拾京正坐在石桌那裏翻看那本制造辦自己裝訂出的講火銃基本構造的書:“他去那裏了。哎?你往哪去,回來。”

李老頭抓住傅居:“怠工十幾天,我那火炮的芯兒你到底琢磨出來沒?去去去,後院琢磨去。你要沒這麽懶,早成才了。”

傅居和拾京是上午到的,兩個人本來一個專註看書,一個對著火炮圖紙發呆琢磨。

到午休時間,制造辦的人都去吃午飯了,前院裏來來往往,經過石桌時都會看拾京一眼,看的拾京不太舒服,只好捧著書游蕩到後院,進去翻騰火藥,銀飾碰撞時簌簌的聲音把雲游天外的傅居拉了回來。

“你幹嗎呢?找什麽?”

拾京把工作臺清出來,問傅居:“建元八式不僅裝彈難,耗時,而且還炸膛?”

“嗯,對啊。”傅居揉了揉臉,精神了點,跑過去湊到工作臺看,見拾京對著手上的圖找火藥,問道:“你怎麽想的?”

“有材料的問題,也有火藥的問題,火藥裝的太多……”

“這個我們知道。”傅居說,“主要是火藥的問題,我們研究了好久。但問題還在,不是,你等等,你現在想做什麽?配火藥做什麽?”

“我想試試看,如果火藥這麽配會什麽效果。”

傅居楞了一下,仔細看了拾京倒上工作臺的火藥,嘿嘿笑了起來:“我這麽想很久了,就是不敢。那邊有試炸臺,走走走,放那邊去。”

兩人眼裏都閃著亮光,偷摸變了火藥比例混了,把引線一端放好,賊兮兮取了火折子。

拾京把火折子讓給傅居,說道:“你有經驗,你來點火。”

“你挺賊啊!”保本起見,傅居搓出一根極長的引線,一直到門口,招手讓他出來,關好門,讓他站在自己身後看。

引線點著後,傅居看著引線從門縫中鉆回去,拉著拾京向後退了幾步,退到地上的第一根白線外,將手中拿的一個儀器放在地上說道:“最近他們都不研究火藥了,試炸臺好久沒用,這次我們來聽個響,看到這上面的指針了嗎,只要在紅□□域內,就證明可用,紅□□域內指針越接近黑色,威力就越大。”

他話音剛落,只聽試炸臺轟的一聲,屋檐炸開,磚瓦四落,硝煙和彌漫開的塵土遮天蔽日。

前院的樹在炸裂開的空氣中,抖落一地花瓣。

剛剛吃過飯回來上工的制造辦官員,以及和柳帝君一起來制造辦查驗工作的昭王在突如其來的巨響中楞了一楞。

柳帝君臉上的表情異常精彩。

昭王坐在輪椅上,手一個勁的拍旁邊的扶柱,嗓子眼哧哧呼呼笑了起來:“好,好……是試炸臺……好久沒聽到這樣的聲音了。”

柳帝君道:“之前制造辦在東街舊址時,我總收到東街的人寫的狀子,告你們制造辦每日都炸,家裏的雞狗嚇得瑟瑟發抖,孩子哭起來更是哄不住,剛哄好,就又炸。那時,不必查也知,試炸的一定是你和裴古意。”

昭王焦黑的臉上,一雙眼還能看到亮光,流露出懷念之色,僵著臉笑道:“……是,是。不錯,只可能是我們倆。現在不行了……都不行了,好久都沒見過敢炸制造辦的人了。”

柳帝君問匆匆跑來的李佩:“李大人,誰在試炸臺?”

李佩哎呦一聲,拍大腿:“傅家的那個小公子啊!不對,肯定不是他,那個懶蛋從來提不起精神幹這事……唉喲,不會是……”

李佩撒腿就朝後院奔。

昭王對面露笑容的柳帝君說道:“走……走,去看看,公主……公主的婚事按理說我沒資格說……但是,依我看,還是傅家的這個孩子好,只是,北舟一病,儲君之位就……我知道你和晚雲這些天都在想什麽。唉……那麽看,確實陸家更適合,只是,純看人的話,真的是傅家更好些……”

柳帝君不知在想什麽,只說:“此事不急。”

傅居和拾京在後院的井邊打水洗臉,傅居擦著臉,拍了拍耳朵,耳鳴輕了點,對拾京說:“我就說這肯定不行,那指針都奔黑區去了!不過夠過癮哈哈哈哈!”

拾京正彎腰洗臉,心想,如果是銅制的炮管,加厚,是不是就能抗住?

傅居正樂著,李佩黑著臉大步走來,捏著他耳朵吼道:“傅居!!”

傅居嗷的一聲叫出來,說道:“師父!師父你沒說不讓試炸啊!我這是試炸!!”

李佩怒道:“沒說不讓試!只是這麽久沒人碰,你試炸前跟我們說了嗎?!王大人蓋過章了嗎?!許你用試炸臺了嗎?!還有,今天柳帝君和昭王爺都來了,剛一進門,就聽你鳴炮歡迎,你可以啊傅居!你要是把王爺嚇出個好歹來……”

拾京默默低頭,裝作沒聽到沒看到的,繼續洗臉。

李佩想起還有從犯,看了拾京一眼,想到他是公主的人,不太好說他,於是繼續炮轟傅居:“早不試晚不試,別人一攛掇你就試,就你耳根子軟,小心到時候降不住!”

傅居莫名其妙,歪著腦袋不服:“我降什麽?我有什麽好降的……”

門口悠悠一聲:“李佩,算了吧。”

李佩收手,傅居畢恭畢敬給門口的兩尊佛行禮問安。

昭王爺熟練地轉著輪椅進來:“聽響聲,力道還行,能用嗎?”

傅居搖頭:“那怎麽能用,就是……”

就是圖個心裏暢快,點炮聽響興奮一下。

只是他不能這麽說,遂轉了話語:“就是,想解決一下炸膛的問題,試一下比例,好做調整。”

拾京擦了臉,忽然說:“這個其實可以,只要炮膛打磨好,用銅代替鐵會好很多。”

傅居只想大叫一聲,求你別說話。

銅是好,但制造成本高啊!

可拾京已經把話說了。

旁邊這個從頭到腳掛一堆銀飾的人忽然出聲,不說昭王爺,柳帝君都明顯楞了一下,而後,待看清人長什麽樣,又是一楞。

身形隱約有點像……一個人。

昭王爺焦黑的臉看不清表情,只是輪椅吱呀一向,欲要上前,被柳帝君按住了,出聲問道:“你是?”

拾京不知道該怎麽介紹自己。

傅居小心翼翼指了指他,說道:“那個……我娘的學生……”

這個不錯,拾京點頭:“嗯……我是從雲州來的,現在在梁府讀書。”

見他的頭發和臉上的紅紋,以及身上掛著前些日子宮人上報的,公主要他們打出的九瓣蓮銀飾,柳帝君忽而一笑,輕輕哦了一聲:“我知道你是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柳帝君真心話:“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勾跑我閨女魂兒的那個妖精。”

謝謝舊時光與遠方,修制造辦的錢入賬233333,可供倉鼠再炸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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